綠蘿循聲望去。

見蹲在墻角的那人雖然身著粗布葛衣，卻是一副鶴發童顏，神采奕奕的模樣，像是從天而降的老神仙，便隨口問道：“老神仙，您懂醫術啊！”

“既然你喊我老神仙，那我豈能僅僅是懂？”清虛子似乎對這稱呼很是受用，摸著胡須道，“只要有一口氣在，哪怕是一只腳已經邁進了鬼門關，本神仙也定會把人給救回來的！”

“真的？”綠蘿眼前一亮，索性撲騰一聲跪在他面前，連連磕頭，“那就煩請老神仙救救我家姑娘吧！”

“是呀老神仙，您就開開恩，救救表姑娘吧！”趙老爹也上前連連作揖。

清虛子望了望一臉虔誠的父女倆，搖搖頭，這兩個人怎麽這麽實誠？

難道京城也開始民風淳樸了？

算了，算他們走運，他還真不是壞人！

只是他好歹也是大名鼎鼎的神醫，豈能是隨便出手給人看病的？

剛要開口拒絕，卻又轉念一想，原本他的規矩就是每到一地，所瞧的第一個病人都是講究隨緣的，與其便宜了楚王府的那個老東西，還不如……，想到這裏，清虛子輕咳一聲，朝綠蘿招招手，壓低聲音道：“今晚三更，記得留門，我自會前去給貴府姑娘瞧病的！”

“三更？這怎麽行啊，姑娘家的閨房豈是隨便一個外人就能進的？”萬一，被人發現，辱沒了他家姑娘的名聲怎麽辦？

不行啊，她得拒絕。

“閨女啊，他已經走了！”趙老爹甕聲甕氣地提醒道。

綠蘿一擡頭，不禁又氣又惱，還真是走了啊！

難不成他知道她是哪個府上的嗎？

醉風樓。

莫風懷裏抱著兩盆劍蘭，把最近顧家發生的事情包括顧瑾瑜病倒的消息，一五一十稟報了一遍，楚雲霆微微頷首，沈聲道：“既然顧家並無可疑之處，那就不要再盯了，自己想辦法從顧家脫身吧！”

“是！”莫風畢恭畢敬地退了下去。

“等等，三姑娘的病要緊嗎？”趙晉關切地問道。

“回將軍，三姑娘是受了風寒，沒什麽大礙！”莫風有些發楞，怎麽趙將軍突然這麽關心三姑娘呢？

“沒事就好！”趙晉這才放了心，擺擺手，示意莫風退下。

莫風這才趁人不備，一溜煙出了醉風樓。

“中秋節那天，咱們從燕王府走得匆忙，有件事情我沒來得及跟你說。”趙晉壓低聲音道，“聽說秦王這次從南直隸帶了七八個年輕男子回來養在府上，對外說是招攬的門客，實際上卻是他自己養的男寵，更可氣的是那天，他還明目張膽地帶了兩個男寵去燕王府赴宴，你說惡心不惡心？”

腦補了一下他玩弄那些男寵的畫面。

趙晉只覺得胸口翻騰得慌。

“這些跟你有關系嗎？”楚雲霆平靜道，“眼下你們天子衛的首要任務就是追捕梨園春的人，找出殺害裴勇的幕後真兇，而不是盯著秦王養不養男寵！”

秦王斷袖之癖，他早有耳聞。

只是此事跟太子一案無關，他一點興趣也沒有。

“可是眼下所有的線索都斷了，連那個千畝園茶莊咱們也沒查出有什麽異樣吶，雖然三姑娘說兇手不是蔡氏，可是除了蔡氏，咱們到現在也沒有發現其他可疑的人，這事啊，急不得！”趙晉抿了一口茶，看了看楚雲霆，神秘道，“我還有一件事情，你要不要聽？”

楚雲霆低頭喝茶，沒吱聲。

立在身後的楚九，輕咳了一聲，握拳偷笑，趙大將軍也真是的，總是喜歡跟別人打啞謎，豈不知，他家世子最不喜歡的，就是打啞謎。

“哎呀，真是服了你了！”趙晉瞪了楚九一眼，摸著下巴道，“前兩天，沈元皓找我討了三粒吐言丸，說是寧武侯要用的，你想啊，就咱們幾個這交情，我還能不給？可是不成想，我來之前剛剛得到消息，說是寧武侯身邊的小廝青城昨夜突然暴斃，竟然鬧出了人命，你說，這寧武侯府到底是出了啥事了？”

“寧侯爺為人低調謙卑，處事公允，是個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。”楚雲霆沈吟道，“這只能說明他那個小廝犯了難以饒恕的過錯，才送了性命，不過，既然寧武侯對外說是暴斃，很顯然這個小廝是受人指使，而幕後黑手多半是府裏的人或者是自家人！”

“你說，會不會是寧武侯夫人跟那小廝有一腿，然後才被寧武侯滅了口？”趙晉說著，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，壞笑道，“據我所知，寧武侯的夫人雖然出身不高，卻也是絕色之姿，寧武侯是老牛吃了嫩草，賺大發了，嘿嘿！”

楚雲霆：“……”

難道他們天子衛一直是這樣斷案的？

這時，沈元皓推門進了包廂，見了兩人，笑道：“你們不夠意思啊，出來喝茶也不喊我，要不是我路過，瞧見二位的馬，還不知道你們在哪！”

“修宜，寧武侯府出人命了，你怎麽說？”趙晉敲敲桌子道，“我可事先說好了哈，吐言丸是你借的，這事你脫不了幹系！”

“你們兩個手握天子衛和五城兵馬司，還會有不知道的事情？”沈元皓頓覺好笑，撩袍坐下，掏出手帕拭了嘴角，“我也正想找你們說這事，是寧武侯夫人察覺那小廝青城給寧武侯茶水裏下了斷陽草之毒，寧武侯不信，便找到我，讓我跟趙將軍討三粒吐言丸，才問出了是寧家二老爺授意青城這麽做的。”

“果然是窩裏鬥！”趙晉滿是敬佩地看了看楚雲霆，又扭頭問沈元皓，“只是，人家府邸的事情，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！”

“是寧武侯親口告訴我的啊！”沈元皓坦然道。

“咳咳，這麽私密的事情，你竟然口無遮攔地告訴了我們，你真是，真是嘴巴緊啊！”趙晉一臉嫌棄的表情，“這事要是傳出去，絕對是京城一大爆料啊！”

嘖嘖，足夠那些世家貴胄們茶餘飯後談論一陣子的了。

“只要你不說，就沒人知道！”沈元皓輕咳道。

趙晉一臉黑線。

他是那樣口無遮攔的人嘛？

“寧武侯夫人察覺出茶水裏的斷陽草之毒？”楚雲霆皺眉道，“難道寧武侯夫人懂醫術？”

“自然不是。”沈元皓抿了一口茶，慢騰騰地說道，“聽說是顧家三姑娘查出來的！”

噗！

趙晉聞言，冷不丁噴了一口茶，難以置信道：“你說什麽？顧三姑娘？”

怎麽可能是她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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